在西方,父母对儿子的管教比较宽松,只要他不偷不抢不吸毒,便高枕无忧。正因为社会环境对男人行为的条框较少,父母对女儿的管教就要严格得多,很多女孩子觉得不公平,十八岁以后吵着闹着要搬出家,自租房屋,学习独立。相对西方人抢着独立的精神,我们常常是被逼着独立的。
在武汉念书时的大一暑假,同学们大多已回老家,而我因故掉了队,再也找不到回江西小城的同伴。后来父亲因为在南昌参与高考阅卷,就写了封信,让我赶紧坐船去九江,然后换火车到南昌,他会在南昌火车站的出口等我。可恨的是当时电话十分不普及,而那封信足足走了五天。我收信后幸运地找到一同学一起去汉口码头,他逆长江而上,我顺长江而下,算是奏响了独自远行的序曲。因为临时买的票,只有散席,我四处环顾,找到一对看起来很和善幸福的年轻夫妇旁边,铺开报纸,席地而坐。那对夫妇果真很好,与我攀谈一通,后来还送了我一个面包。
因为半年前的寒假曾走同一线路与老乡们回过家,所以非常顺利地在洵阳码头坐上三轮车,来到九江火车站,早早排队买好火车票。一路十分兴奋,火车上又认识一些在九江念大学的南昌学生,聊得口干舌燥。令人傻眼的是,到了南昌火车站,怎么也找不到老爸的影子。惟一的信息就是知道他住在江西大学的招待所。当我在火车站四周巡回好几遍,问了很多人之后,我决定去江西大学。到了那儿已是下午三点左右,顺利地找到他住的招待所,房门锁着,管理员只告诉我试卷已改完,明天是大家散伙的最后一天。由于家里没有电话,也不知道他是回家了,还是在火车站四周找我。于是打道回火车站。
从火车站的候车室到旅客出口,来回折腾无数遍,天色渐暗,而当天惟一可以到达家乡小城的火车也已出发,于是打算在候车室的长凳上熬一宿。吃完干粮,开始准备休息,无奈南昌火炉实在酷热难当,加上候车室的人气过旺,我无论多么疲惫,也无法入睡。跑到广场上,瞅着不远处高高竖立的一块比较大的旅舍牌子,象是在沙漠中找到水源,毫不犹豫地投奔过去。持学生证花了四元钱,洗了个最痛快的澡,睡了个最美的觉。次日清晨,得知与我同屋的中年女子居然与我乘同一辆火车,于是共同合作,她排队签票,我看行李,一切如传奇般顺利。
下午到了家乡火车站,所有家人都在那儿欢迎我,好像我是一名凯旋归来的士兵。由于通讯设备落后,信走得太慢,老爸提前一天接我未着,就自己先回家了。感谢生活,让我掌握了独自远行的本领。若干年后,我得到去荷兰短训的机会,可惜也没有同伴。带着半生不熟的英文,我转机香港,玩了海洋公园,到荷兰后又利用周末去了德国波恩和法国巴黎,那一回我一点胆怯也没有。
如今移居珀斯,独自做过的新鲜事儿有三:租房、转让租约和买二手车。租房需要良好的电话英文、租约法律知识和对住宅内外环境的识别能力;转让租约需要市场经验和不畏繁琐不惧失败的推销能力;买二手车需要合法购车流程、汽车常识、驾车本领、市场行情以及讨价还价的能力。
出国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在短时间内赋予你很多的挑战。悲观地说,它们是困难,你被迫去面对,而且常常是独自面对;乐观地说,它们是刺激,你抢着去接受,设法战胜,而后自信得无所不能。